中國歷來重視人才。伴隨著這一現(xiàn)象,中國的“人才測評”也走過了悠久而又光輝數(shù)千年歷史。那么在古代,中國是如何進行人才選拔的呢?其測評思想又是如何發(fā)展的呢?人才選拔的制度又是一步步地建立起來的呢?
從傳說到信史
中國的人才測評,最早可以一直追溯到古史傳說的堯舜時代。相傳唐堯把帝位禪讓給舜之前,對舜進行了多次的考驗,《尚書•舜典》上說,“虞舜側(cè)微,堯聞之聰明,將使嗣位,歷試諸難,作《舜典》”,考驗合格,虞舜才名正言順地繼承帝位。如果說這只是傳說,并非信史,那么周代選拔、考評人才的選舉制度則已明文載于經(jīng)典之中。呂思勉《中國制度史》引王制載:“命鄉(xiāng)論秀士,升之司徒,曰選士。司徒論選士秀者,而升之學(xué),曰俊士。升于司徒者,不征于鄉(xiāng)。升于學(xué)者,不征于司徒,曰造士。……大樂正(樂官之長)論造士之秀者,以先于王,而升之于司馬,曰進士。司馬辯論官材,論進士之賢者,以告于王,而定其論。論定,然后官之。位定,然后祿之。”由秀士而選士,俊士,造士,進士,層層篩選,最后司馬對之從“德”、“行”、“藝”等方面加以考評,優(yōu)秀者方報請國君委任官職。當(dāng)時選士途徑除了鄉(xiāng)議推舉外,“諸侯貢士”與“學(xué)校養(yǎng)士”也是重要的方面,舉薦的人才由天子親自考評,內(nèi)容主要包括德行以及六藝(禮、樂、射、御、書、數(shù)),據(jù)《禮記•射義》上記載,“天子之制,諸侯歲貢士于天子,天子試之于射宮。其容體比于禮,其節(jié)比于樂,而中多者,得與于祭,其容體不比于禮,其節(jié)不比于樂,而中少者,不得與于祭。” 對于射藝的測試還采用了參照效標(biāo)的計分方式。
春秋戰(zhàn)國時期:人才測評思想的“百花齊放”
孔子是我國古代著名的思想家與教育家,他從德行、才智和氣質(zhì)等方面對人進行了簡單的分類,影響深遠。首先,孔子從德行方面將人分為君子和小人:“君子喻于義,小人喻于利”、“君子坦蕩蕩,小人常戚戚”、“君子泰而不驕,小人驕而不泰”、“君子求諸己,小人求諸人”等等。其次,孔子從才智方面將人劃分為上智、下愚和中人:“唯上智與下愚不移”、“中人以上,可以語上也;中人以下, 不可以語上也。”最后,孔子從氣質(zhì)角度將人分為狂、狷和中行三種:“不得中行而與之,必也狂狷乎!狂者進取,狷者有所不為也。”所謂的“狂””即敢作敢當(dāng),用于進??;“狷”則謹(jǐn)慎拘謹(jǐn),有所不為;“中行”則是言行合乎中庸,介于兩者之間。而關(guān)于人才的選拔,孔子則主張要“聽其言”,“觀其行”,即“觀其所由,察其所舉,視其所安”,進行全面,長期的考察,才能達到“知人”的目的。
荀子是先秦時代儒家思想集大成者,他除了繼承孔子的君子、小人觀之外,又根據(jù)德行,將人進一步細分為通士(德才兼?zhèn)涞娜耍?、公士(公正的人)、直士(正直的人)、愨士(誠信的人)、小人五種。他提出:“上則能尊君,下則能愛民,物至而應(yīng),事起而辨:若是則可謂通士矣。不下比以暗上,不上同以疾下,分爭于中,不以私害之:若是則可謂公士矣。身之所長,上雖不知,不以悖君;身之所短,上雖不知,不以取賞;長短不飾,以情自竭:若是則可謂直士矣。庸言必信之,庸行必慎之,畏法流俗,而不敢以其所獨甚:若是則可謂愨士矣。言無常信,行無常貞,唯利所在,無所不傾:若是則可謂小人矣。”
中國古代另一個比較有名的人格分類系統(tǒng)則是《黃帝內(nèi)經(jīng)》中根據(jù)陰陽五行學(xué)說所做的區(qū)分。它一方面從陰陽之氣出發(fā),把人分為太陰之人,少陰之人,陰陽和平之人,少陽之人,太陽之人。另一方面從五行出發(fā),將人分為金形之人,木形之人,水形之人,火形之人,土形之人。前者側(cè)重于心理,后者側(cè)重于生理,兩兩相配,又形成二十五種復(fù)合型之人。就陰陽五種人格的本性而言,《黃帝內(nèi)經(jīng)•靈樞》中寫道:“太陰之人,貪而不仁,下齊湛湛,好內(nèi)而惡出,心和而不發(fā),不務(wù)于時,動而后之,此太陰之人也。少陰之人,小貪而賊心,見人有亡,常若有得,好傷好害;見人有容,乃反慍怒,心疾而無恩,此少陰之人也。太陽之人,居處于于(得意自足的樣子),好言大事,無能而虛說,志發(fā)于四野,舉措不顧是非,為事如常自用,事雖敗而常無悔,此太陽之人也。少陽之人,是諦(做事精細審慎)好自貴,有小小官則高自宜,好為外交而不內(nèi)附,此少陽之人也。陰陽和平之人,居處安靜,無為懼懼,無為欣欣,婉然從物,或與不爭,與時變化,尊則謙謙,譚而不治,是謂至治。”
人格分類的目的為選拔而服務(wù)的。正如孟子所提出的:“權(quán)然后知輕重,度然后知長短,物皆然,心為甚。”而“知人”的方法,比較著名的則有莊子學(xué)派的“九徵”,鬼谷子的“揣情”以及《呂氏春秋》中提出的“八觀六驗”法。
莊子是先秦道家學(xué)派的代表人物,《莊子》一書《內(nèi)篇》為莊子本人自著,《外篇》、《雜篇》可能出自后人,但都不晚于戰(zhàn)國末期,基本上反映了莊子學(xué)派的觀點。莊子認(rèn)為知人甚難,“凡人心險于山川,難于知天。天猶有春夏秋冬,旦暮之期。人者,厚貌深情。”只有通過反復(fù)地觀察,試探,考驗,才能夠辨明賢愚:“故君子遠使之而觀其忠(忠誠),近使之而觀其敬(禮節(jié)),煩使之而觀其能(能力),卒然問焉而觀其知(知識),急與之期而觀其信(誠信),委之以財而觀其仁(仁愛),告之以危而觀其節(jié)(氣節(jié)),醉之以酒而觀其側(cè)(行為),雜之以處而觀其色(是否好色)。九徵至,不肖人得矣。”(《莊子•列御寇第三十二》)此說對后世影響甚大。
鬼谷子是先秦縱橫家的代表,《鬼谷子》約成書于戰(zhàn)國時期,其中的《揣篇第七》專門提到了測探他人心理的方法:“揣情者,必以其甚喜之時往,而極其欲也,其有欲也,不能隱其情;必以其甚懼之時往,而極其惡也,其有惡也,不能隱其情,情欲必失其變。感動而不知其變者,乃且錯其人勿與語,而更問其所親,知其所安。夫情變于內(nèi)者,形見于外,故常必以其者而知其隱者,此所以謂測深探情”。這就是說,通過觀察人在極高興或極懼怕時的好惡表現(xiàn),可以了解人的內(nèi)心真情,故名“揣情”。
而《呂氏春秋》的“八觀六驗”法則直接從莊子學(xué)派的“九徵”發(fā)展而來?!秴问洗呵?bull;論人》中這樣說道:“凡論人,通則觀其所禮,貴則觀其所進,富則觀其所養(yǎng),聽則觀其所行,止則觀其所好,習(xí)則觀其所言,窮則觀其所不受,賤則觀其所不為。喜之以驗其守,樂之以驗其僻,怒之以驗其節(jié),懼之以驗其特,哀之以驗其仁,苦之以驗其志。八觀六驗,此賢主之所以論人也。”這六大測驗?zāi)繕?biāo):“守”,指操守;“僻”指邪念惡行;“節(jié)”指氣節(jié);“特”指突出的才能;“仁”指仁愛之心;“志”指遠大的志向,基本包含了人才測評的各大要素。
察舉、征辟與九品中正制
漢朝的選舉主要有察舉與征辟兩類。察舉源出先秦的“貢士”、秦代的“薦吏”,故又名貢舉、薦舉,是由下而上推薦人才的制度。察舉又分制舉與常舉兩類,制舉即特舉,是根據(jù)需要舉行的臨時性察舉,往往在天地災(zāi)變,國家多事時進行。常舉是制度性的察舉,分為二科,即郡舉孝廉,州舉秀才(又稱茂材):“孝廉”指孝子廉吏,看重的是德行;“茂才”的標(biāo)準(zhǔn)主要是淳厚、質(zhì)樸、節(jié)儉及謙遜。
征辟是征召和辟舉的簡稱。征召,由皇帝下詔,直接委任要職。辟舉,乃三公選用僚屬,擔(dān)任公府掾史,日后依政績升遷,均是由上而下選拔人才的方式。
最后一種選士方法是從太學(xué)生中選舉人才。漢武帝采納董仲舒的建議,罷黜百家后,設(shè)立《詩》、《書》、《易》、《禮》、《春秋》五經(jīng)博士,并建立太學(xué),選取各地優(yōu)秀人才入學(xué)隨博士習(xí)五經(jīng)一年,期滿加以考核,能通一經(jīng)以上成績優(yōu)異者,隨即授以“郎官”;成績中等者則派為地方官。
進入魏晉南北朝,選舉制度又向“九品中正制”轉(zhuǎn)變。早在《漢書•古今人表》中,班固便把古今人物分為九等,即上上、上中、上下、中上、中中、中下、下上、下中、下下。九品中正制,又稱“九品官人法”,“中正”指專門司職品評人物的中央官員,在此制下,所有人員均由中央政府區(qū)分品級,作為任用及升遷標(biāo)準(zhǔn)。在這一時期誕生的《人物志》一書,是我國古代一部著名的人才學(xué)專著,其中對如何鑒別人才,選拔人才,任用人才等問題都做了系統(tǒng)的研究和探討。《人物志》的作者劉劭,字孔才,是魏國人,曾做到陳留太守,賜爵關(guān)內(nèi)侯?!度宋镏尽饭踩?,分《九征》、《體別》、《流業(yè)》、《材理》、《材能》、《利害》、《接識》、《英雄》、《八觀》、《七繆》、《效難》、《釋爭》等十二篇。在書中,劉劭根據(jù)陰陽五行生成說,類推出五德:即木骨(弘毅)、金筋(勇敢)、火氣(文理)、土?。ㄘ懝蹋⑺ㄍㄎⅲ?,并在此基礎(chǔ)上把人的性格分為十二種,對每一種性格的總體特征及其優(yōu)缺點予以界說,主要包括:(《體別第二》)。
強毅之人,狠剛不和;柔順之人,緩心寬斷;雄悍之人,氣奮勇決;
懼慎之人,畏患多忌;凌楷之人,秉意勁特;辨博之人,論理贍給;
弘普之人,意愛周洽;狷介之人,砭清激濁;休動之人,志慕超越;
沉靜之人,道思回復(fù);樸露之人,中疑實(石舀);韜譎之人,原度取容;
從智勇關(guān)系出發(fā),劉劭又將人分為英才型、雄才型和英雄兼?zhèn)湫?。《人物志》寫道?ldquo;是故聰明秀出謂之英,膽力過人謂之雄。此其大體之別名也。”“必聰能謀始,明能見機,膽能決之,然后可以為英,張良是也。氣力過人,勇能行之,智足斷事,乃可以為雄,韓信是也。”“徒英而不雄,則雄材不服也;徒雄而不英,則智者不歸往也。故雄能得雄,不能得英;英能得英,不能得雄。故一人之身兼有英雄,乃能役英與雄。能役英與雄,故能成大業(yè)也。”
而關(guān)于“知人”法,劉劭也提出了“八觀五視”。何謂八觀?“八觀者,一曰觀其奪救,以明間雜。二曰觀其感變,以審常度。三曰觀其志質(zhì),以知其名。四曰觀其所由,以辨依似。五曰觀其愛敬,以知通寒。六曰觀其情機,以辨恕惑。七曰觀其所短,以知所長。八曰觀其聰明,以知所達。”何謂五視?“居,視其所安;達,視其所舉;富,視其所與;窮,視其所為;貧,視其所取。然后乃能知賢否。”
相比之下,諸葛亮在《心書•知人性》中提出“知人七法”(“知人之道有七焉。一曰問之以是非而觀其志;二曰窮之以辭辨而觀其變,三曰咨之以計謀而觀其實,四曰告之以禍難而觀其勇;五曰醉之以酒而觀其性,六曰臨之以利而觀其廉,七曰期之以事而觀其信”),則是對莊子學(xué)派的“九徵”、《呂氏春秋》中的“八觀六驗”以及劉劭“八觀五視”的總結(jié)和發(fā)展。其中前四者(提問、詰問、詢問、告訴)是問答的方式來觀察、測量人心,而后三者(醉之、臨之、期之)則是通過情境模擬加以考察,以全面衡量人才的素質(zhì)。
科舉制度的建立
隋唐之后,科舉制度逐步確立,從此成為我國古代選拔人才的主要方式。唐代科舉分科較細,包括秀才、明經(jīng)、進士、明法、明書、明算等,明法、明書、明算是關(guān)于律令、文字、數(shù)學(xué)的專門科目,選擇專門人材,錄取后只在與專業(yè)有關(guān)的機構(gòu)任職。進士科在唐初時沿襲隋朝只考“時務(wù)策”,即對時事和政治的看法;唐太宗時加考以經(jīng)書或史書內(nèi)容擬出的策問題;高宗時又加考《老子》及其他“雜文”題,形成“三場考試”;玄宗時轉(zhuǎn)為兼考詩賦,而且詩賦成為最主要的考試內(nèi)容。明經(jīng)科則注重考察儒家經(jīng)義,內(nèi)容以儒家經(jīng)典為主,也分三場考試,第一場為“帖經(jīng)”(類似于填空題),第二場口試,第三場為時務(wù)策。建立在公平考試基礎(chǔ)上的選拔制度與以往的察舉征辟相比顯得更為全面客觀,但可惜的是,隨著時代前進,科舉制度卻被條條框框所束縛,日趨僵化,最后反而成為進步的阻力,終于在1905年被徹底廢除。從此,中國的人才選拔與測評制度翻開了新的一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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